從機場出來,又是一個熱得令人煩躁的下午。我提著簡單的行李,上了德士。
“老闆,AYE還是PIE?”他看著反射鏡。
“吊你啊,他媽的你們煩不煩啊,每次一定要問,替我拿主意行不行?我怎知道哪條大道不塞車?”我腦中還在想著越南的公事。煩得要死。
“不是啦,老闆,你不是新加坡人啊。這邊的人很會complaint啦!等下喔,你替他們拿主意,選走的路塞車,就中招了啦。我以前剛駕德士的時候,也是這樣啦。憨憨的啦。”
“P…PIE好了。你駕德士多少年了?”我往後一躺,心想希望今天沒選錯。
“三年啦。以前我是在工地做鐵工的啦。”
看他的年紀,應該比我老幾歲,怎麼這麼老才轉行?“為什麼鐵工不幹了?”
“我當年幹鐵工,才千七新幣。後來老闆和我說,請我一個人可以請兩個大陸人。我還好意思留下來咩?”
“千七在這邊已經很低了,那些外勞只拿一半,能活嗎?”我一怔。
“他們幾個人擠一間公寓,我的OT是乘1.5,他們的OT只乘1.1呢!”
我無語。PIE沒有塞車。我望向窗外,一路順暢,夕陽的光芒很刺眼。
“後來我就駕德士囉。我不識英文字,吃了很多苦頭。起先路牌還不大會看。後來慢慢學。。。”
“駕德士好賺嗎?”我打斷他的話。
“這邊生活水準那麼高,現在我已經把家安在JB囉!”
“什麼?每天來回?那不是柔佛人才幹的事嗎?怎麼新加坡人也幹了?”我坐直了身子。不曉得自己已經不太認識這地區。
“你多久沒回來了老闆?這麼做的新加坡人才多呢!許多低收入的,都把自己新加坡的房子租出去,在柔佛住。我每天下班了就交車,然後坐巴士過去,我老婆在那兒接我。”
“那邊治安不好啊。。”我說出了在番薯國安家最大的隱憂。
“管它治安啦。最重要便宜啊!”他把車轉進我的组屋區。
我下車,付了錢。他突然也下車。“老闆。不好意思,我也不知道為甚麼和你說那麼多,打擾你了。”
我嘆口氣。“不要緊。四海之內,都是朋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