Tuesday 1 July 2014

光頭短篇小說系列之:失槍

總監的拳頭重重的擊在柚木桌面,想說幾句凶狠的話,卻想起剛才副總監說,什麼辦法都用了,人也被打壞了,現在隨時會斷氣,卻什麼也不曾透露,只是不明白為何突然要求見總監。望著癱在椅子上,這個滿臉血污的就來死的人,他的心,竟然怯了。

如果沒有椅子的靠背,這人恐怕早已經倒在地上。而在眼前這五臟六肺已經潰爛的人眼中,他察覺到一絲輕蔑。頓時,無名火起。但是既然他有話要和自己說,說不定是建功的機會,他把怒氣壓了下去。

這半年來全國被無厘頭兇殺案搞得天翻地覆。由那說話如同黑社會的部長在夜總會廁所被刺死掀開序幕,接下來,負責丟人下十四樓的三個官員在近距離被轟斃,姦殺女孩逃過法律制裁的二世祖下體被連轟四槍。後來死的還包括黑社會和罪犯,掠奪慣犯被幹掉棄屍豪華住宅區路旁,居民視而不見;三天兩頭就有人半夜闖進工地射殺孟加拉客工,像洩憤玩樂;甚至,在校門口非禮女學生的一個混混,也詭異的被汽車撞死,還被來回碾過數次。

換句話說,案件很難歸類。殺死的有部長,官員,黑社會,罪犯,外勞;十分隨性,又好像有關聯;好像是憤怒的報復,又好像是湊巧。有兩次當場抓得兇手共五人,卻因警察當場把人打死而斷了線索,記錄顯示都是良民,卻都有槍械。案件的殺人手法混雜,有的很專業,有一個甚至用狙擊鎗,有的只用菜刀。。。。“這,搞什麼鬼啊?”總監頭都大了。

眼前這人是在一個貪官被打死的現場抓到的。他身上有把短鎗,警察準備把全部案件往他身上推。突然,那人睜開眼,總監感覺到了一股冷冽的死士之氣,這種眼神,他四十年前在一個被捕的共產黨員眼裏見過,他頓時打了一個寒顫。那人張開佈滿血絲的口,一顆斷牙掉了出來,微聲道:“大哥,可以打開窗簾嗎?”

總監轉身拉開了窗簾,陽光射進來。他的辦公室蠻寬敞的,窗外對面約五百米處,是另一座現代化建築的頂樓。

“好美的陽光啊,”那人望著窗外說。“可惜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。你知道嗎?我們被你們逼到剩下的一條路,就是武裝反抗。”總監聽了,忍不住插嘴:“武裝反抗?別笑死我,你們有多少軍隊?你不怕種族暴動?”

那人笑了,咯的吐出一血塊:“武裝反抗,並不需要軍隊,不需要編制,不需要組織。只需大家有共識,而無路可走時就會有共識了。種族暴動?呵呵,當情況已經不可能更糟的時候,誰怕暴動了?槍械就從鄰國買,方便又便宜!化整為零,沒有約束,幾個人就是一組,一家人,一條街的鄰居,都可以是一組,槍可以共用。你不發現近來我們的治安好了許多?我們殺了賊就丟在化糞池,連小孩也守口如瓶啊。人死多了,你們就管不了了,呵呵。”

總監聽得手心冒汗,這向來怕死怕事的族群變得如此心狠手辣!那人繼續笑說:“一盤散沙的民族最適合個別行動啊!有共識就行了。至於殺政治人物和貪官污吏,就看個人意願,誰也不知道誰會殺誰,誰比較恨哪個高官就自己的班底策劃和動手。所以被你們抓到了,也供不出別組人。比如,我這組只有兩個人,我和阿明,阿明有支狙擊鎗。。。”

“狙擊鎗?”他腦袋一陣暈眩,他想起有一支狙擊槍,高級瑞士貨,從警隊被偷了出去,一個曾投訴警隊種族歧視的頂級狙擊手已經擅自離隊三個月。他叫阿明?和眼前這人一伙?突然,一股寒意從背脊竄上來。“你,你,你早說不就沒事了嘛!幹什麼現在才說?”

那人笑意更濃,頭也更歪了,他的脊椎已經不能支撐一個直立的頭頸:“你每月接受黑社會賄款十萬,包庇黃賭黑。上週市議會來神廟收保護費,廟祝不給,你派人抓他打成重傷。當沒有法律正義,我們只好把法律操縱在手裏,自己伸張正義了。你,以為你逃得了?唉,你不該打開窗簾的。。。”

Fuck!”總監赫然回頭,噗的一聲,窗口破了一個洞,他感到前額被猛烈撞擊了一下,眼前一片朦朧。一顆子彈貫穿他的頭部,血箭從後腦噴出。

那人喘著氣,喃喃自語:“阿明說啊,狙擊的最佳距離,是六百米。如太近,則不夠隱蔽,太遠,強風會影響。。。。。”說完緩緩滑下椅子,倒下,死前尚望著窗口對面的建築物頂樓,微笑。


(本故事全屬虛構,如有雷同,皆因你想像力太豐富)

5 comments:

Alvin Yap said...

我看怕死怕事的族群只会移民

Unknown said...

这里的人还有的吃,不会乱的啦!下次改成The day after tomorrow比较有看头,人豬大战,看谁成食物,猩球马铲大战马来豬。。。。

Botak said...

Alvin: 不是每個人都會移民。留下來的人總要想辦法解決問題。

IMFG:還沒到那個時候,什麼也說不得准。什麼 東西都有個限度,過了就會爆。

大佬 said...

且看谁愿做第一位普林西普。

Botak said...

大佬:。。。。。可能會不約而同呢?嘿,我說了是小說來的,你們靠害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