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衫的迷思

斯文篤定的黃衫, 火爆血腥的紅衫, 泰國的民主色彩搭配也夠鮮豔的.

去年年底在黃衫軍佔領泰國機場時, 老外朋友不禁對黃衫軍的次序井然感到訝異. 黃衫軍前進時悄無聲息, 轉眼整個機場被淹沒了. 退時也沒有陣腳大亂, 男女老幼, 一邊唱口號一邊撤退, 像在郊遊. 強悍得如此溫柔, 內斂得如此囂張, 無論警察或阿兵哥都下不了手. 第一次看到這曾經是軍統國家的軍人們如此束手無策.

當時傻老外對我說: 嘿, 泰國的民主示威一級棒, 英國的也不如 (對, 英國的示威者與警察都是笨笨的). 我就感覺到不妥, 但在那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, 更沒想到紅衫軍的反擊會那麼聲勢浩大. 因此我對傻老外說: 黃衫軍代表的不是大多數! 他不信: 這人山人海還不是大多數? 那誰代表大多數? 我說: 前首相塔辛的支持者. 他根本不信, 說Bullshit, 那有可能一個貪污的人還有大多數的支持? 我苦笑.

黃衫軍代表的是知識份子, 城市人, 他們知道塔辛政府如何腐敗, 知道塔辛和他的朋黨K了國家多少錢. 但是, 對於貧困的鄉區的人來說, 塔辛是英雄. 對於泰國這麼一個國家來說, 知識份子佔的是少數, 貧困的是多數.

最令紅衫佬肚懶的是, 塔辛不是被法院判有罪入獄而下臺的, 而是被軍事政變轟下臺的. 過後, 黃衫軍對朋黨趕盡殺絕, 一次次的大規模示威, 把和塔辛有關聯的領導人都逼下臺, 然後上來了一個乾淨英俊的牛津生, 以為終於污垢去盡, 天下太平了, 卻不知草根階層的紅衫軍早已滿腔怒火: 他媽的你們懂示威我就不懂了? 然而, 紅衫不是黃衫, 這次多了手槍和汽油彈.

再回來看看我們大馬. 城市人都知道老馬有多臭, 巫統有多髒, 朋黨如何K國家的錢. 在吉隆破, 連馬來人也不會投巫統的票. 但是對於鄉村的馬來人來說, 很可能老馬是英雄? 巫統是馬來人的捍衛者? 只要有龜兒子說些甚麼馬來皇室尊嚴受挑戰的鳥話, 馬來票馬上回流.

幸虧, 大馬有些先決條件比泰國好. 比如, 沒有泰國鄉村的偏地赤貧. 而且, 不管大家喜不喜歡, 回教黨在鄉下起了中和巫統影響的一定作用. 許多鄉村的馬來人在沒有被巫統洗腦成民族主義的沙豬前, 倒變了世界回教兄弟大同的青天白日支持者.

民意也反映利益的矛盾. 城市人賺幾千幾萬一個月, 出入汽車代步, 一天不離開吉隆破也要付TOLL付得半死, 自然每天問候三美的娘, 和老馬的孟加拉祖宗. 但是一個住在鄉區的馬來老伯, 可能只有一輛摩多車, TOLL對他有多大影響呢? 看到一個個的美輪美奐的收費站, 他還以為是國家進步的象徵, 和雙峰塔是一樣的?

別一直看歐美, 大陸, 或海峽兩岸, 那些國際大課題我們有時很難感同身受. 先看看我們的鄰居, 再想想我們自己, 就會有會心一笑.